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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初恋啊……”
“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听到林飞提起这个，黄老也没心思下棋了，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追悔之色，道。
“没什么好说的就怪了，你现在天天下棋都心不在焉的，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“老哥，林老弟这次过来。”
“我都看出来了，就是专门给你治心病的。”
“你要是藏着掖着，那就我来说好了。”
“反正，我知道的也不多，必要时刻，我会胡吊说。”
萧老爷子板着脸，道：“到时候，要是不小心，说了什么抹黑你初恋的话语，你可不能怪我。”
虽然萧老爷子不是医生。
但他也能看出，黄老这段时间，精神状态很不正常。
同为出生入死的老战友，他肯定不想让黄老出事。
“你这老东西……好吧，我说，我说就是了。”
黄老哭笑不得，抓起几枚棋子，在手中不断摩挲，道。
“说是初恋，其实，就是我当年跟着部队一起打仗，在江南遇到的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。”
“她长得并不算很漂亮。”
“但是，那一双眼睛却很温柔，很明亮，我因为受伤，被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了一段时间。”
“渐渐地，我打心底里就有些喜欢上她了。”
“经常趁着天黑的时候，约她一起去山间的小树林里……”
“好你个老黄，年轻的时候，也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，看着比谁都正直！”
“没想到，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！”
黄老说到这里，萧老爷子没忍住，打断道。
“年轻的时候，气血方刚，总是容易冲动，这个倒是很正常。”
“话又说回来，难道萧老爷子，你年轻的时候，就没有对喜欢的姑娘下么？”
林飞笑着道。
“这个……还真没有。”
“当年战况吃紧，我一心都扑在打仗上了，都没想着能活下来，哪还有心思找女人？”
“后来能娶老婆，还是从死人堆里捡到的。”
萧老爷子黑着脸，道。
“咳咳……老萧，我话还没说完，你别急着打断。”
黄老接着道：“其实，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？”
“所以，就算我约人家去了小树林，也没做什么过线的事情，最多就是摸摸手，亲个嘴啥的。”
“当真？”
萧老爷子问道。
“自然当真，这种事情，我有必要骗你么？”
黄老爷子道。
“这还勉强能说的过去。”
萧老爷子心里平衡了许多：“后来呢，后来你们肯定在一起了吧，要不然，她怎么能发展成你的初恋？”
“后来啊，后来也没有，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黄老闭上眼睛，用力捏紧了手中几枚棋子，道。
“部队当时也要离开，前去攻打下一个阵地了，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。”
“就没敢耽搁人家。”
“可是，说到底，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，临走的时候，我又不甘心。”
“我就偷偷跑到她家，跟她说。”
“让她等我三年，如果战斗全面结束之后，我要是能活着回来，我就娶她当老婆。”
“要是三年之后。”
“没能回来，就让她找个人嫁了。”
“谁知，国内的仗打完了，还有外国人想要欺负我们，我就又去了前线打仗。”
“前前后后，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，已经是九年过去了。”
“我想着，时间太久了，可能她已经嫁人了吧……也就没有再回去找她。”
“而是和一个并肩作战的女战友结了婚。”
“谁曾想，她不光是等我了我三年，还等了我一辈子……”
“一辈子也不曾嫁人，就等着我回去找她。”
说到最后，黄老很是后悔：“早知道，因为一句承诺，会耽搁她一生的年华，我当时就不应该跟她说那些话的。”
林飞默然。
实话说，这样的经历，算不上什么惊心动魄，甚至很平淡。
但就是这样的平淡。
却是真实发生在黄老身上的，也难怪，初恋来找他时，黄老会因此心神受到损伤。
“你这……你这叫人怎么说你才好？”
“以你当时的战功，就算是回去再找她，把她包养了，当成自己的情人又如何？”
萧老砸吧砸吧嘴，道。
林飞点头很是赞同，被他看上的女人，就算是嫁人了，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抢回来。
“这怎么能行呢？”
“我当时是想着她已经结了婚，有了家庭，有了孩子，我又怎么能破坏人家的家庭？”
“更何况，九年是一个很久的时间啊，我甚至都不确定。”
“她是不是还记得我。”
黄老爷子摇头：“错过了，只能说是命运捉弄，只是，只是……她等了我一辈子啊。”
“前不久，最后见面的时候，我就问她，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结婚了，为什么不找人嫁了呢？”
“她说，这么长时间，想娶她的人很多。”
“可是，她一个都不想嫁……知道我结了婚，也不怪我，其实，她说，很多次都想来找我来着。”
“可是想想，后来又都忍住了。”
“生怕给我带来麻烦。”
以黄老立下的战功，放眼华国内，自然是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。
故此，他那位初恋。
得知他的消息，倒也不算难以办到的事情。
“直到……最后要不行了，这才来收拾的很体面，来见我一次。”
“也算是了却心中的一个遗憾吧。”
“六十多年过去了，虽然我们都老了，可是，她的那一双眼睛，仍旧和我当年见到她的时候，一样的温柔，一样的明媚……”
“是我对不起她，既已许身报国，就不该去想儿女情长。”
“我现在只想着，若是有下辈子的话。”
“就算历经千辛万苦，付出所有，我也一定要找到她，长相厮守一辈子。”
黄老说到这里，闭上眼睛，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算啦，算啦。”
“人这一生，谁还能没有抱憾终身的事呢？自古忠孝难两全，我当年为了参军，也是没告诉我父母，偷偷跑出去了。”
“等回去的时候，家早已经没了。”
“过去的事情，就让它过去吧，我们能活到现在，已经是老天爷垂青了。”
萧老长叹，语气沉痛道。
“是啊老哥，已经无法更改的事情，就不要去愧疚了。”
“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林飞劝道。
“无妨，到了我这个年纪，生死早已经看开了，老而不死是为贼。”
“一切都顺其自然吧。”
黄老将手中棋子，放回棋盒，道：“早点走的话。”
“说不定，下辈子还能早点遇见……”